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,一道门隔断恩爱的两人。
门里的少年垂死挣扎,门外的少女如坐针毡。
花韵清朝着远处蔚蓝的天空闭上眼睛,双手合十。她不是信徒,但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。她虔诚请求女神降临,希望神迹降临于她的身上,帮她心爱的男孩渡过劫难。
她怕,怕少年不在苏醒,怕少年就这样放下她的手,从此二人阴阳两隔。
不过,少女不会让少年孤独太久,在了结俗事后,少女会追上少年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,幸福的共赴黄泉。
少女会在一座充满鲜花和笑容的小镇里买下一座双人墓碑,在她死后会有特定的人来帮忙,他们会埋在一起,永不分离。
少女会对结束自己生命感到惋惜吗?并不会,她对自己的死不会感到惋惜,反而会兴奋,她是去寻那个爱她的人,她怎么可能会伤心呢。
对她而言,活在一个没有他的世界,不如追随少年而去。人们都说死后没有意识、没有记忆、更没有所爱之人,只剩空虚。即便如此,她也要伴他身边。
所以比起死亡,她更想要珍惜活着时有少年相伴的日子,这是才是她一生中最为珍贵的宝藏。
可抢救室亮起的灯光,她的心就不由得揪紧。她在等待中不知咒骂自己多少次了,她骂自己是扫把星、是丧门神,和她一起的都没有好下场。
年幼时母亲的抛弃、父亲的变化、现在心爱之人又生死未卜,她将所有的不幸都揽在自己身上。
想起当时冲过来救自己的少年,如果当时没有去追那个气球,如果及时回到人行道,一切都没发生那该有多好。
或者自己将他推开,又或者主动冲向驶来的白色轿车,不让少年承受本不属于他的伤害。
可惜这一切已成定局,无法重来
……
乌云聚拢,天色昏暗。
闪电将天空撕开一道耀眼的裂缝,云层发出沉闷地咆哮,狂风卷积着暴雨一次次的撞击着脆弱的窗户。想要打碎玻璃闯进来,像是凶狠无情的黑白无常,想要收割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年。
或许是少女虔诚的祈祷起了作用,少年真的手术台上出来了,他没有因为大出血而死在手术台上。
凭借运气和医生高超的技术他从死神手里抢到的时间,至于能不能扛过这段危险的时间,就看少年的造化了。
重症监护室里的仪器发出有规律的滴滴声,氧气面罩上时隐时现的呼吸雾气,手臂上打着的点滴都或多或少的透露着夜鸣的情况。
夜鸣安静的躺在病床上,花韵清则坐在他的身边。
她将鼻子贴在夜鸣微曲的手指,花韵清滚烫的泪滴落在了夜鸣手背上,随后便流到床单上。
花韵清在哭完后,又起身盯着夜鸣的脸看,就一直这样盯着夜鸣,不眠不休。
……
金乌西坠,玉兔东升。
一夜无休的花韵清已经忘记了时间的存在,她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,夜鸣被推出抢救室时是黑夜,抬头看窗外也还是黑夜。
她蓝色的眸子早已布满了血丝,眼白上的红色裂隙格外的骇人。
花韵清这一天除了上厕所以外,再没有离开过夜鸣身旁。
进入病房的医生和护士都劝一夜未眠的少女去休息一下,院方他们再派个其他人来盯着夜鸣,可少女对这些话置若罔闻,唯有提到夜鸣病情时会有所反应。
一个带着眼镜,有点秃头的主治医生叫住了陪床的花韵清。
“孩子,我和你说一下他的情况。”
“嗯,您说,我听着呢。”花韵清没有转过头去,她还是盯着夜鸣。
“如果你男朋友平安渡过了这个夜晚,那么他差不多就没什么大事了,后面也就是康复期的恢复训练,你也就可以休息一下。”
“不出意外的话是没有什么问题的,你也不用太过紧张,但如果出现了什么紧急状况,记得拍他床头的紧急呼叫铃。”
中年医生提醒道。
“谢谢您,他一定会没事的。”
望着医生离去的背影,她明白了,这一晚才是最终决定少年去留的终章。
时间:四点半
又过了很久,窗外再没有轰鸣的发动机声,也没有走廊里的脚步声,只剩下床上少年的呼吸声,安稳而又均匀。
她拿起了手机,扫了一眼时间,发现已经四点半了。她将视线下移注视着锁屏界面,这是她和夜鸣前不久拍的大头贴。
她很喜欢,相片里夜鸣撅起嘴唇亲向闭着眼睛托住下颚露出笑容的花韵清,照片里的他们是如此的幸福,而现在的他们又是如此的脆弱,一场车祸就要让两人分隔。
也是人们常说经历了大病才会明白日常生活的珍贵,花韵清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,她和夜鸣一起的时间远远不够。
等他伤好了,她要拉着少年去日落的沙滩漫步、去浪漫邂逅的法国之都、去冰岛看北极光的形成的画布,去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情,她会和少年躺在充满紫罗兰的花园,手拉着手定下永恒的终生,或许只有这样才会让她满足。
时间:五点
花韵清现在是既昏沉又亢奋,届时黎明的第一丝曙光会温暖的洒在她憔悴精美的脸上,舒适的温度就像少年轻抚她的脸颊,她迷恋这种感觉。
似乎一切都再向好的方面发展。
突然,少年床边的这时候监护仪开始报警,警示灯开始闪烁散发出危险的灯光,扬声器开始工作发出“滴滴滴滴”的警报声。
花韵清神情紧张,她按响了床头的紧急呼叫铃,她瞥了一眼看监护仪警报提示栏上显示“心脏停搏”的字样,轰的一声在花韵清脑袋里炸开,她的神经再一次绷紧,她不明白为什么都这个时候,命运还要给她开个玩笑。
医生护士没几秒就来到了夜鸣的病房。医生护士之所以来的快是因为他们对这个少女有很深的印象,私底下都在讨论少年少女之间到底得多么相爱,才能做到这种程度。
医生从箱子拿出除颤仪开始给心脏停跳的夜鸣恢复心率,站在后方的花韵清看着夜鸣的床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她恳请奇迹再次降临,为此她可以奉献自己的一切,乃至她的灵魂,她只希望少年能活下去。
女神没有再临,奇迹也并未发生,抢救了三十分钟,夜鸣还是离开了少女的身边,这一次他走的很坚决,没有犹豫。
医生护士为少年感到惋惜,也对少女感到同情,在说了声节哀后便集体退出来重症监护室。
花韵清注视着床上的那个少年,他似乎没有任何变化,为什么他们都说自己心爱的少年已经离开了,一定是所有人串通起来蒙骗自己的对吧?
“讨厌夜鸣,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,快起来好吗,别闹了。”花韵清笑着道。
除了窗外的雨声,再没有人来回答她。
“夜鸣,你看看我好不好?”少女说完话后,病房又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等待良久后,少女又开口道。
“我好害怕啊,求你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啊…”
少年将沉默贯彻到底。
“夜鸣,我真的很害怕,我求求你了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可以吗?”少女哭的梨花带雨继续说着。
“我再也不做危险的事情了,会乖乖的听你的话。你现在打我、骂我甚至不要我都可以,我只求求你看我一眼就好了!只要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啊!”
歇斯底里地喊叫,疯了一般跑到少年的手边,她晃动着夜鸣僵硬的尸体,用力的敲打在失去生命体征的躯壳上。
她放声大哭,她终于相愿意接受现实了,那个爱着她、宠着她、惯着她的少年真的离去了。
忽然她感觉放在夜鸣脸颊右侧的手掌传来了别样的触感,她看着夜鸣,少年英气的眼尾里擒着一滴泪,无法苏醒的他什么都做不了。
弥留之际,他只能流下了不舍的眼泪,这是他对她的最后的诀别。
少年为爱他的少女流尽了最后一滴泪。
夜鸣想让她忘记自己,开始新的生活。
作为最懂少年的人,花韵清怎么可能不知道少年的眼泪是什么意思,但她怎么可能忘掉他。
少女对夜鸣的爱像是烧红的烙铁烙印在了灵魂的深处,无法忘记更无法擦去,他对花韵清而言早就成了唯一。
“夜鸣你个混账,为什么真的就丢下我?!为什么?是我还不够爱你吗?不过你也别想把我甩下,过不了多久我就来找你,我要当着你的面质问你为什么丢下我!”
“不!对于你这种狂妄自大的行为我要把你关起来好好地调教,让你明白什么叫擅自行动的后果!”
“如果有那天的话…”
说着说着花韵清又开始哭了,她把项链摘下放在手心里,双眸涌现思绪万千,翻涌成了一滴热泪,里面夹杂着花韵清的复杂情绪,滴落在了定情的项链上。
项链在花韵清看不到的角度,闪烁着诡异的红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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